——法国巴黎第七大学哲学教授Francoise Gaillard畅谈化妆品与艺术

    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法国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拉开了女性追求独立和美丽的序幕。法国及欧洲印象派画家也越来越多地选择女性出浴、镜前梳妆作为创作的主体，文化和艺术的蓬勃发展对美容及化妆品产业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欧洲女性从使用简单的产品来芳香自己的身体，到使用香水、香薰、香皂等产品，再到使用发用品、膏霜保养头发和肌肤，其化妆品产业日臻成熟。经过一百多年的演变，化妆品领域诞生了以香奈儿5号为代表的一批艺术与科技完美结合的经典产品。

    法国巴黎第七大学哲学系教授Francoise Gaillard认为，女性消费者已经从“愉悦感受”的购买需求升级到了“塑造自我”的精神层面，尽管香奈儿5号的经典再难复制，然而对于艺术性、文化塑造和科技进步的追求却是一个化妆品品牌长盛不衰的核心所在。

    香奈儿5号：永远的经典

    《化妆品报》：作为一位哲学教授，您认为在化妆品行业里，艺术和科学这二者有什么关系？是怎样体现的？

    Gaillard：首先，化妆品产业之所以在法国这么发达，有很多历史原因。这个产业在法国的兴起始于19世纪中叶，那正是化学、医学、科学蓬勃发展的时代。

    同样在这个历史时期，法国人自我意识已经开始觉醒，开始追求美。法国或者欧洲一些印象派画家的很多作品，就以女性出浴、镜前梳妆作为题材的，这从文化和艺术层面对化妆品发展起到促进作用。另外，很多女性通过阅读时尚杂志，获得化妆品这方面的知识，由此产生了对美容产品，也就是我们今天所称的对化妆品的强烈追求。

    《化妆品报》：对于艺术和科技的完美结合，我们想到一个例子——香奈儿5号，直到今天它依然是经典，香奈儿5号的成功有怎样的时代背景？

    Gaillard：谈到化妆品，谈到欧洲女性爱美的天性，必然会想到香奈儿5号。其实在18世纪时，欧洲的女性已经开始使用简单的产品来芳香自己的身体，那个时代的产品和科学还没有太大的关联，使用的产品功能和结构都相对简单，包括护肤品和香水，更多的是起到对人体不舒适气味的掩盖作用。

    到18世纪后，人们开始将香氛类的产品变为给人带来愉悦、带来微妙感受，及代表文化、心理上一种高层次追求的产品。到了19世纪中下半叶，现代化学的发展使芳香、香水、香料的配制产生了根本改变，正是在这个背景之下，产生了香奈儿5号这样著名的经典产品。

    化妆品的发展实际是和现代化学、现代科技发展相联系的。香奈儿5号的诞生也与科技发展有重大的关联。19世纪中下叶至20世纪初，人们在化学领域发明了合成的方法。由此，自然界的各种香气可以通过化学合成的方式调制、创造出来，而且后者比原始自然香味更醇厚、更迷人。早在香奈儿5号诞生之前，娇兰——这个品牌本身就是香水调剂大师的名字，在1880年，他就研制了第一款人工合成的香水。

    《化妆品报》：为什么在那么多的香水里，香奈儿5号能产生如此大的作用，影响力持续至今？

    Gaillard：确实我们刚才谈到了影响一个化妆品产品，比如影响香奈儿5号的各种因素。我们会想到它的开创者，设计师COCO小姐，她当时是高档服装商标的创始者。在当时，香水起到社会阶层符号划分的作用，香奈儿5号标志了上流社会和典雅、有教养女性的特质。

    COCO小姐所处的时代是女性解放自我意识开端，当时COCO小姐不仅创立了香奈儿香水品牌，同时也是著名服装品牌创始人，创造了一系列适合女性工作、生活的服装，比如裤子。这迎合了很多女性在这样一种社会思潮下，要表达自己典雅、有教养、是上流社会女性的心理需求和社会需求。

    跟你们分享一个香奈儿5号的故事。曾经有一位记者采访美国的电影明星玛丽莲梦露时问她，“你晚上就寝的时候，是谁陪伴你的？”梦露回答“很简单，三滴香奈儿五号”。从此以后，香奈儿5号香水随着梦露对它的喜爱流传开来，越来越多的女性把它作为自己渴望、追求的长久不衰的经典产品。

    经典难以复制 文化风格永存

    《化妆品报》：化妆品、护肤品以及香水这一类产品主要解决生理上的需求，比如皮肤的，发质的以及身体气味的，但如果一种化妆品要有持续生命力，成为经典，是否要满足人们的文化需求？

    Gaillard：在这方面，我们可以探讨一些现象：为什么化妆品产品在19世纪、20世纪以后能成为一种追求人的更高层次上的认同。对自己身体留下的气味的一种个性化表现，在这方面，化妆品和香水等产品都是朝着这个方向演变的。我们知道现在很多香水产品，在调香师的制造下已经具有一定的气味，女性在挑选的时候会寻找适合其个性的产品。而同一款香水用在不同女性身上，也会产生不同的感受。

    香水和文化之间互相交融，互相影响，给女性消费者带来全新感受。越来越多女生对产品已经不仅仅停留在一般的喜爱层面，她们通过香水来塑造自己，她们说“这是我的香水”。某种意义上，这种气味，已经是她的身心一部分。所以说香水在化妆品里具有一种非常独特的特性，在对美的追求方面，在个性的塑造方面，甚至是在女性对身体的自我解放、恋慕等方面，都达到非常高的境界。

    《化妆品报》：一个很经典的产品，它的设计师必须同时具备对市场及文化敏感嗅觉，加上科学技术提供支持，才能获得巨大成功。那么一个产品如果想表达自由或者独立、典雅等气质，我们从具体的操作层面，在产品的设计上，应该怎样做？

    Gaillard：首先我要声明，我并不是化妆品行业的从业者，相对来说，我是比较外行的，尤其涉及到在营销上怎样引导消费者等。但可以围绕香奈儿产品来探讨这个问题。有些经典现在已经无法复制了，当时这个产品与一个举世著名的人物联系在一起，但在现在社会，人们对产品忠诚度日渐降低，人们的观念及喜好等，包括自我形象也在不断变化中。那么，香奈儿时代的经典还能在现在重演吗？恐怕越来越困难。

    《化妆品报》：那么模仿香奈儿5号的成功模式进行逆推，是否也能够利用科技、文化和艺术相结合的方式，打造另外的完美产品？

    Gaillard：模仿香奈儿5号的案例，我们不能说绝对不可能成功，但是非常困难。现在的化妆品企业更多依靠技术、营销手段对消费者进行品牌传播，但这些产品要产生神话、幻想、偶像效应，如今已经非常困难。越来越多的化妆品品牌发现，现在很难找到相当忠诚的消费者或者追随者。所以我们很难将一个产品打造出香奈儿5号那样的神话效应。从这个角度来讲，不是由先天的设计来决定能否诞生一个非常成功的产品。

    法国的奢侈品牌爱马仕，它的手袋和其他产品都非常奢华昂贵，它至今仍然是一个经典的品牌。这个手袋背后有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即关于蒙纳尔哥公主凯莉的真实故事，爱马仕品牌背后是地中海，王子，公主，皇室，浪漫，激情，能让消费者无限畅想。我们是否可以在主观意愿下，打造出具有这种效果的产品呢？尽管人们仍在不懈地努力，但是已经很难做到了。

    欧莱雅公司用世界各种语言来表达品牌文化——“你值得拥有”，我认为这句话背后有非常强烈的理念：它给女性带来一种主观的想象或意念，每个人都有权得到这个产品，都有权塑造自我，提升自身的修养。尽管欧莱雅公司产品定位分为高、中档和大众产品，但对于不同购买阶层来说，它的购买者都认为是“我”决定了这个产品，“我”拥有了它才使“我”成为什么样的女性。这使得欧莱雅的产品，都具有这样的心理暗示作用，产生强大的市场影响力。

    《化妆品报》：法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度，巴黎的浪漫气质尤其举世瞩目。法国企业在生产化妆品并推向世界的时候，是不是同时也在向外输出浪漫的文化和符号？

    Gaillard：也许我现在找不到很合适的例子来诠释法国的浪漫，但你刚提到的化妆品或者品牌是一个文化符合的载体，它的输出是价值观的体现，这一点我是比较赞同的。因为在德国也能找到在产品质量，包装质量上都很高的产品，但它没有法兰西产品给人带来的想象。在法国产品背后，是对生活，对价值观，对生活质量的追求，体现了它们法国人的生活方式。

    一句话概括，巴黎、法国的女性对自己容貌，外在的追求，造就了我们刚才讲的各种方面的品味，也造就了你们外国朋友眼中法国的浪漫。